防务装备
防务装备
在科考船上做船员是一种怎样的体验?
时间: 2024-06-01 | 发布人:防务装备

  9月16日,“实验6”综合科考船(以下简称“实验6”)顺利结束首航的全部科考任务,返回广州新洲码头。

  随船的58名人员中,有25名是船员,他们有船长和来自甲板部的大副、二副、三副、水手以及大厨、医生等,还有来自轮机部的老轨、大管轮、二管轮、三管轮、电机员、机工等。

  这些船员中,有的人一直在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(以下简称“南海所”)船队工作;有的人则从跑远洋船转为跑科考船。做科考船的船员,有什么特别之处?科技日报独家专访“实验6”的一些船员。以下是他们的自述。

  在外面跑船,出一次海至少要8个月。我记得跑环球航线时,生物钟完全被打乱。虽然有时可以在家休假5-6个月,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海上漂着。每次跑远洋航线时,我们的船都要经过东海大桥。不管那里的风景有多美,一想到又要离开家很久,上船的心情就很沉重。

  我第一次跑远洋船,是从中国到美国,航行了13天。船上没信号也没有网络,跟女朋友联系只能靠邮件。有时候吵架了,她发邮件过来,我几天后才能收到。很小的矛盾也会成为大矛盾。

  到现在,我都感觉在做梦一样。当时,我这个岗位的面试名额有十几个,最后只要三个人。我抱着试试的态度,没想到真的来到这里。

  在科考船上当船员,靠岸时间相对较长,照顾家庭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多。船停靠在码头时,研究所每周都会给船员举办科学讲座,能学到很多东西。我也没想到一个船员能接触这么多优秀的科学家,为科考服务让我的工作多了一种荣誉感。

  而且,这里就像个大家庭。因我们南海所总共只有4条船,船员就那些人,大家都认识、有情谊。在外面跑商船就不一样,很多在同一条船上的人,下了船之后,一辈子就见不到了。

  但现在,不仅有船员,还有科学家,人多、气氛好、业余生活丰富。在科考船上做船员,是我可以一直为之奋斗的事业。

  跑远洋运输船生活比较单调,工作强度也比较大。船员在外面跑船的话,每天的生活节奏、工作内容、遇到的人基本都一样,每天像机械一样运转,你很难感到工作带来的其他意义。

  2014年9月,我来到了南海所科考船队,除了生活相对丰富,工作相对轻松,还有一些成就感,可以为国家的海洋事业、科考事业做一点贡献。

  在科考船上做船员,也更加容易找到归属感。以前跑货船时,我的公司地点在天津,虽然工作了两年多,但在天津待的时间不足两个月。每一次出航的起点和终点都不一样,总有一种漂泊不定的感觉。

  来到南海所后,每一次出海,不管去10天、一个月还是两个月,我都清楚,我的终点只有一个,那就是广州的码头。人的眼光和思想会随年纪而改变,到一定年龄之后,你就会想要有归属感和稳定感。

  在科考船上做船员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和谐。大家相互帮助,共同协作,比在外面也更快乐。

  我一毕业就在南海所的船队工作,一直到现在。一个人跑船,意味着全家都在跑船。你出海了,家人就需要承担更多责任。出海,不仅是自己的事情,背后都有人在支持你。假如没有家人做坚强的后盾,我在海上就没那么自在。

  我一个同学跑远洋船,经常7-8个月都在海上,前段时间他在菲律宾下船后,在当地隔离,回国后又隔离。几乎每到一个落脚地就要隔离,最终他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回到家,而假期都已逝去了一大半。

  做船员会错过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刻。在参加“实验6”首航的前几天,我奶奶病危,我和奶奶感情很好,在登船前几天,我专门跑回去看她。没想到,就在“实验6”返航的前一天,9月15日,奶奶去世了。

  当然,船员的人生不尽是遗憾,也有所得。在南海所船队做船员,能学到更多知识,作为国家科考船队的一员,我感觉自己也像半个科学家。我们大家可以与科学家讨论问题,彼此开玩笑、打球。对我来说,当船长并不是最终目标,而在于丰富的人生体验。

  2012年,我在中海油运广州分公司实习一年。2013年就来到了南海所,一直跑科考船。跑科考船的压力是,不仅要保障船舶安全,还要保障科和科考人员安全,同时要与实验室紧密结合。

  做船员都有相同的苦:与家人聚少离多。好在家里人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,给我动力。

  在外面跑船久了,人会变得不那么爱说话,很容易与社会脱轨。但是,在科考船船队,生活更为丰富、人多,工作氛围更好。这份工作也有一种神圣感,就为了国家的海洋科考事业。如果一次海洋科考取得重要成果,我也会感到骄傲,毕竟我曾经参与其中。

  过工程船和其他货船。相比较这些船,科考船吨位小、操作灵活,船上的科种类很多,自动化程度高,对船长的船舶驾驶技术方面的要求很高。科考船对于安全、防止海洋污染的要求非常严格。

  我们现在有吃有喝有住,生活很幸福,没什么不好的。但说实话,相比较其他职业,当船员很辛苦,尤其是远洋船员,长年见不到家人,很容易孤独。我之前在其他船上做船长时,别人见到我叫一声“船长”都算是好的,大多数人见面几乎不会打招呼。一条船上就那么十几个人,大家干完活儿后,都很累,埋头就睡,几乎没人跟你交流。在科考船上,大家很亲近,经常彼此开玩笑。

  我想说的是,全世界90%以上的进出口贸易都是靠海运。假如没有海运,全球一半的人会挨饿,另一半的人会受冻。船员的工作不可或缺。所以,大家一直在强调“要让中国的海员体面地工作”。

  2009年到2011年,我在加拿大的sea span公司做船员,跑远洋商船,很冒险。商船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在最短时间之内把货物从一个点送到另一个点,只要船没有倾覆的危险,遇到再大的风浪也得前进。在商船的船队,船员流失率很高。

  2012年,我来到南海所,开始跑科考船。科考船作业的内容与商船完全不同。在科考船上,船员不仅要懂得如何管理自己的设备,干好自己的活儿,更要懂得如何配合科考作业。在南海所,船员每周参加科学讲座或培训,武装自己的头脑,从而更好地为科考工作服务。我们船上的团队有平均十年以上的科考船操作管理经验。

  在很多商船上,等级制度森严,少些人情味。但在科考船队,没有个人英雄主义,没有严格的等级之分,大家都是平等的。我们大家一起下象棋、喝茶、打球,收获了友谊、信任,也培养了团队精神,精神世界更为容易得到满足。在海上漂泊,本身就很辛苦,假如没有感情寄托将更加孤独。

  现在很难招到船员。因为独生子女多,父母不希望孩子长年累月地跑船。而且,现在陆地上和海上的薪资差距很小,甚至跟不上陆地。既然这样,为何需要选择做船员,忍受晕船和漂泊之苦呢?

  2014年,我在中船黄埔文冲船舶有限公司做船舶设计。2017年,我来到南海所船队,成为一名船舶电子电气员。

  我在船上的工作是负责全船电气设备维护保养。如果船舶平台出现电气故障,我就负责维修抢修。如果航次顺利,我会每天全船巡查,按期保养系统设备。

  在以前的公司,工作节奏是朝九晚五。来到这里后,要出海,比较随机。不出海的时候,时间相对来说比较自由。这几年,南海所船队充实了年轻队伍,大家交流起来很顺畅,氛围挺好。

  我出海时间最长的一次是63天,2018年4月份至6月份随科考船去印度洋航次。当时还没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,我们中途在斯里兰卡的科伦坡补给,白天可以下船去科伦坡玩,晚上回到船上,在那补给停留了几天。现在这个航次每年都在执行,但因为疫情,船舶已经不能靠港。

  “实验6”首航老轨李阁说,一艘科考船在大海中顺利航行,是因为有很多人在背后默默支撑。他们有的在驾驶台,有的在集控室,有的在甲板,有的在医务室,有的在厨房……不管被看见还是没有被看见,每一次成功靠岸,都是他们的功勋。

  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,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,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,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。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。



关注官方微信


沪ICP备09056669号-3